演讲稿：创客时代的教育选择

朋友们好。首先感谢成为学习者团队，感谢郭老师的辛苦和邀请，让我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与大家分享我对创客时代之教育选择的看法。

 昨天我在商场巧遇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女孩。她胖墩墩的，很可爱。我问她语文学了什么。她马上给我熟练地背诵了一首诗歌——欢庆。最后两句好像是：“十三亿孩子欢庆这美好的日子，十月一日祖国妈妈的生日。”

我曾在许多学校，看到在课后不少学生手捧书本认真地背诵；我曾在很多教师办公室，看到教师抓学生来背诵。

到处是背诵的镜头，但这不应该是创客时代教育的意志风景。

我不是一味反对背诵。我只是想表达一个看法，我们今天的教育模式，譬如以背诵为主的教育理念，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已经完全不能够与这个伟大的创客时代相匹配。

 一、现在进入了一个什么时代？

我们用知识经济时代、信息时代、互联网时代来形容当下。但是我更愿意用创意为王的时代和创客时代来形容当下。因为前三个形容词更偏向于客观技术，而后两个名词更能够凸显人本身的智慧力量。

如果说在古代，人类的发明创新是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为单位来计算的，那么今日，毫无疑问是以天为单位来计算的。简单说，几乎天天有创新，日日出创意。

过去，创新是极少数人的事情，今天创新变成大众事业。几乎每个人的工作都需要创新，都需要创意。譬如作为老师，你上一节公开课如果没有一点新意，没有一点原创，你都不好意思去上。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实际上是一个改革。这也就意味着创客时代的到来。

古代与近代也有众多的创客，阿基米德、李白、达芬奇、伽利略等都是伟大的创客。不过，无论古代还是近代都还没有进入创客时代。

今天，在世界上有许多学校都有创客团队。我上个月认识一位老师，他已经在广州创办了创客营地。

美国著名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说，资本主导世界的时代即将过去，创意主宰世界的时代已经来临。

二、创新发明的作用

（一）创新对国家民族振兴的意义

央视拍摄了一个《大国崛起》的片子。其实，我以为一个国家不一定非要突发性崛起，不过可持续发展还是需要的。

唐宋是中国古代最发达的时期，恰恰这个时候发明众多。四大发明中的三项的关键点都在唐宋时期。唐宋时期对农具的改进也是最突出的。

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蒸汽机、纺纱机、火车、汽船都被破天荒地发明出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中心在英国。结果英国率先从农业国升级为工业国，并确立了几百年世界头号强国的地位。

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内燃机、合成橡胶、电车、汽车、飞机、电影、电灯等被划时代地发明创造出来。这一次的中心主要是美德两国，结果美德迅速超越了英法。

在第三次科技革命中，卫星、航天飞机、电脑、手机、机器人、克隆、原子能被开天辟地地发明发现创造出来。美国是首发地与中心，结果美国至今引领世界。日本、德国、英国紧随其后。

（二）对个人的幸福与事业

创新与个人幸福感密切相关。创新是提升幸福感的一大法宝。譬如古希腊的犬儒学派。他们倡导在物质生活上像狗一样艰苦朴素，但是他们的幸福感不一定很低，因为他们总有新的思想新的创意来陪伴。牛顿与康德终身未婚，但你不能说他们不幸福。因为他们的幸福从发明发现与思考中获得。卡文迪许一生独来独往，完全沉浸在科学发现的幸福之中。那种幸福感是普通人无法体会的。

我最近迷上了国画。经常有一些自己的新发现新实验新发明。我明白这些东西前人也许早已有之。但是对我来说是新的，我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在这个创意为王的时代，创新型人才更容易获得真正的事业成功。养殖能手们养出了生态鸡、生态猪，他们因此成功。还有人发明了用牛奶“喂”芹菜，结果他种的芹菜畅销。

现在拍摄电影，缺乏创意那就等于没有什么上座率，等于赔钱买卖。《金刚》、《阿凡达》《哈利波特》《加勒比海盗》《猩族崛起》《人猿泰山》《博物馆奇妙夜》《神奇动物在哪里》《佩小姐的奇幻城堡》等无不以令人拍案叫绝的创意赢得地球人的赞誉。至今我们还能够回想起《阿凡达》里倒悬的山峰；《金刚》里小山一般的大猩猩。

作为足球教练，你的战略战术也必须不断创新。全攻全守、稳守反击、控制足球都是一系列新发明。

工人曲永恒改进发明了许多技术，后来被破格提升为工程师。

舞蹈家杰克逊发明了许多经典的舞蹈动作，使得他的舞蹈事业走向巅峰。

一名年轻设计师麦丽莎，设计出袋鼠服，使其大获成功。

人生的最大价值就是对真理和卓越的追求，而发现与发明是其突出的体现。

三、与创客时代相悖的教育现状

姜文导演的电影《让子弹飞》，开场的第一个镜头一直在我脑海萦绕。火车本身有驱动力，但是不用，几匹马拉着火车飞奔。

我以为，马拉火车在近现代一直具有中国社会的象征意义。

目前，无论从教育管理，还是教育理念，都与创客时代碰撞出“二律背反”，如同马拉火车。我们基本可以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与方法，如微课、多媒体，甚至翻转课堂等，但是我们大脑的思维模式却停留在两千年前，有些时候表现得比两千年前还僵化。

孔子是一个比较僵化的人，但兴之所至的时候，还能够带上学生一起去游泳。如今课时安排完全僵化了，迟到一分钟就会受到惩罚。某校宣布迟到三分钟全校通报批评。我不是赞同不守时，我想说的是一切都僵死了。

目前，学校教育可以归纳为“三抓”——抓纪律、抓成绩、抓卫生。然而，适合创客需求的教育恰恰是淡化纪律、成绩与卫生。

下面，我从教育的四个病症再做一个具体说明。

（一）笔试成绩崇拜症。

试题答案是标准型及单一性的，而创客开展的创意活动追求的是多样性与独特性。这两者之间矛盾尖锐。况且试题内容也不考察创新能力。

应试学校的一切教育活动几乎都是围绕着提升分数来开展的。成绩榜张贴的最多；成绩分析会开的最多；应试专家最吃香。成绩排名与分析做到小数点后几位。每一道题目的得失分析清晰可视。督促各个班级展开成绩拼杀。为了提高成绩什么古怪方法都创造出来了。

某校规定一次月考夺冠的封为牛班，两次夺冠的封为神班，三次夺冠的封为圣班。然而你越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越是与创客之路南辕北辙。

崇拜高分数依旧是严重的病症。高分数与人体“三高”一样危害巨大，必须降下来。学生笔试成绩下降是正常的自然的，以及可喜可贺的。在这样一个以创意为主的创客时代，必须更新评价体系。对学生的评价由以往的以笔试成绩为主，改变为以创新能力为主。评价一个学生应该以其创新能力、创意兴趣、创造活动为主。

最近国外的一名学者到中国演讲，她说不少数学家的笔试数学成绩是比较差的，这不是个案问题。

1921年教育家尼尔创办的夏山学校，学生笔试成绩一直不行，但是一到具备创意的活动，几乎都是佼佼者。这就很清晰地说明问题了。

（二）纪律、规矩强化症

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定的纪律与规矩那是必须的。但是过分重视就值得怀疑了。何况很多规矩的制定本身就不可理喻。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规矩不是成为笑话，就是灰飞烟灭。比如下跪，比如不许女人上桌子吃饭。

（三）听话强迫症

要求孩子听话也没有大错，毕竟孩子经验缺乏。但是一味地要求孩子听话，那就成问题了。我们经常看到抱着孩子的人会习惯性地反复念叨一个字——乖。我们经常看到评价邻家女孩就两个字——好乖。其实，太乖的孩子是没有什么创造力的，很可能是个傻瓜。

（四）能力视角偏差症

这个问题我在一开场也讲到了。我们过分看重背诵能力与解题能力。看我们的电视节目，也大多是比拼记忆力的。然而日本的《超级变变变》却是多么符合创客时代的特质，因为她比拼的是创意力，而且男女老少都参与。

央视春晚有一个节目，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请到台上表演背诵百家姓。你说出一个姓，孩子就能说出排在第几；你说一个数字，孩子就能说出是哪一个姓。众人赞不绝口，我却嗤之以鼻。训练这种能力有什么价值呢。

四、面对创客时代，教育怎样改进

（一）一多三少

多用创意的眼光，少用纪律、规矩、卫生的眼光；少用听话的眼光；少用背诵与解题的眼光。

我们应该学习多用创意的眼光看世界、看孩子、看学习内容。可惜大部分人尚未养成这个好习惯。我经常说，假如某个孩子迟到了，还居然打着倒立进入课室，我会表扬他。假如一个孩子浑身是泥，如果我知道他是因为制作泥塑，那么我也会隆重地表扬他。因为我习惯站在创意的角度。

然而现实的确残酷。某小学生被罚抄三遍作业。于是他将三支笔捆绑在一起书写。老师发现后将他的作业本撕碎扔到地上。假如这个老师学会用创意的眼光看待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惊喜，而不是愤怒。因为这个小创客具有非同一般的创意力，在老师的鼓励和引导下，很可能诞生一项新发明。

（二）中小学课程结构大学化

如今，中小学的课程设置死板僵化。上什么课，上多少节课全部是由行政规定。其实，中小学课程安排完全可以参照大学的样式。多开设选修课与公选课，少开必修课。最终可以让孩子们像进入超市一样自由选择。因为只有孩子自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需要什么。

学校要做的中心工作就是尽可能地开发与开设更多更丰富的课程，提升教学质量，提升服务质量，提升科学引导的水平。学校的主要任务不是管死学生、驯化学生、逼迫学生完成学校领导自己的政绩目标。

目前，大陆学校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行政将自己的政绩目标强加给学生，以越俎代庖、偷梁换柱的方式完全取代了每位学生自己的成长目标。

（三）中小学班级设置团队化

班级设置可以灵活多样。以往各校多以年龄与学习程度划分班级。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僵化死板。可不可以将一个个兴趣团队划定成一个个班级。比如木工班、航模班、汽车班、舞蹈班、手工艺班、趣味实验班等。如有需要还可以分得更细，手工艺班里还可以再分出刺绣、麻纺织、陶瓷、竹编等。爱好广泛的学生可以选择多个“兴趣班”，可以流动，可以走班。

我的这一设想，类似将校外兴趣班搬到校内，使之常态化、常驻化。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而走到一起，他们相互切磋、彼此欣赏，会一同进步得更快！

（四）对孩子独立的思考、行动不要干涉

我曾多次说过，守住安全与合法两条底线后，任由孩子发展。

然后当今教育的套路依旧是操控孩子、强化操控孩子；干涉孩子、拼命干涉孩子。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又一顽疾。

孩子的每一个念头，我们都想控制，孩子的每一次独立行动，我们都要干涉。我们病得很重很重。

只有孩子们按照我们愚蠢的成人设计的线路行进，我们才肯放心。

参考亚里士多德的名言——哲学产生的三个条件：闲暇、惊异、自由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哲学产生的三个条件，恰恰就是创客需求的三个条件。

A.闲暇

闲暇一词在古代往往是一个褒义词——闲敲棋子落灯花；闲情逸致；忙里偷闲；在大陆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贬义词，成为人们恐惧与憎恨的对象。

我们现在必须给“闲暇”平反，必须重新深刻认识闲暇的意义。拥有闲暇，我们才可以幻想、顿悟、观察、实验、涵养灵性、陶冶性情、动手制作。

我上中小学的时代是七八十年代，那个年代被我称为中国当代教育的黄金时代。因为拥有闲暇，我们自主自由的创新工作丰富多彩，那个时代可以说创客遍地。链子枪、简易风火炉、冰车等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创造。

泰勒斯正是因为有闲暇看天，所以才能够成为哲学家，虽然有时候因为看天而走路掉进井里。古希腊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在整个古代史上没有一个民族和地区能够与其比肩。这与他们拥有民主自由与闲暇关系十分密切。地理学、几何学、逻辑学、物理学、哲学、政治学等都是古希腊人发明的。他们在体育、雕塑、戏剧等方面的成就也是令人望尘莫及。

B.惊异

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一篇小小说《好奇心哪里去了》。小说讲到有一群记者拿着一张画了一个圆圈的纸。问小学生这是什么，小学生七嘴八舌说起来了，什么李谷一的嘴、月亮、烧饼等五花八门几十种答案。记者又拿着这个圆圈来到一所中学，同样的问题，中学生给出两个答案：一个是英语字母O；另一个答案是零。记者再次拿着同样的问题来到一群领导中，结果领导们没有给出答案。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好奇心与想象力慢慢退化，我们的心很快生锈。

中国哲学家老子奉劝人们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画家吴冠中说自己的悲痛是心还年轻，而身体已经老化。我却说这是怎样的幸事，世界上有多少人身体还没有老，心已经生锈。

C.自由

国人对自由有着太多的恐惧与偏见。甚至有不少人以为自由就是无法无天。其实自由恰恰是做法律所允许的一切事情。

世界上最自由的学校非夏山莫属。夏山就是我前面提到的由尼尔在1921年创办的微型学堂。

在夏山可以自由选课，也可以不上课（没有旷课这个说法）；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不参加游戏（没有组织纪律性这个提法）；可以自由创作（没有自由散漫这个概念）。因为夏山倡导的就是自由发展，而不是全面发展。今日我们倡导的全面发展，我们还在评选什么三好学生，其实早已经严重落伍。

夏山是如此地蔑视规矩，她打破了话题禁区、礼貌禁区与习俗禁区。

关于礼貌，尼尔最讨厌虚伪的礼貌。尼尔说你可以不向任何人打招呼。你过生日晚会，完全可以不请校长。在称呼上你对校长和老师都可以直呼其名。

关于习俗。一般来说在众人面前是必须衣冠整齐的。但是尼尔不这样认为，也不这样要求。尼尔喜欢裸体在一个水泡子泡澡。其他人也都可以来。一位男老师在与学生一起劳动的时候干脆脱光了干，尼尔看见后并未干涉。不过另一位男老师光着身子打网球则被校长点名警告。并不是因为校长对裸体打球有什么意见，而是打球地点靠近校外，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在古希腊奥运会上都是裸体运动。在古代只有古希腊人能够以纯洁的美的眼光看人体。在许多问题上，尼尔与古希腊达到了同样的高层次高境界。

我想，这样一些规矩与禁忌都能够打破，还有什么能够束缚我们自由飞翔呢？

当然，夏山也有它的纪律要求。如不能影响他人学习；不能损坏他人物品。

假如我们能够像夏山一样办学，当今教育的顽疾会自动迎刃而解。厌学普遍、犯规频繁、心理疾病、身体脆弱等问题都会解决，或基本不存在。我们曾为学生厌学而苦恼，假如像夏山一样让学生自由选择，怎么会有厌学的学生；我们曾天天抓纪律，假如像夏山一样没有那么多僵死的规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纪律问题；我们因为学生心理疾病严重而整日忧心，甚至组织团队来治理，假如我们能够放弃集中营式管理，像夏山一样让学生自由玩耍，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心理问题；我们说学生就像玻璃做的，我们什么活动都不敢组织，假如我们能够像夏山一样让学生自由活动，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身体危机。

我们对自由总是充满恐惧，担心给于孩子自由，孩子必然学坏、无法成才。事实是在夏山那样自由放任的环境，恰恰打架现象罕见、违法违规罕见，成材率奇高。在巴学园曾经有个男孩扯动小豆豆的辫子，经过校长的严厉教育后，那位男孩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不尊重女孩的事情。巴学园的德育工作落到实处，而不是走过场。在巴学园小豆豆所在的11个人的班级里，最后产生了科学家、作家、教师、花卉专家、企业高管等，几乎个个成才。

另外，按照尼尔的成才标准不是北大清华，不是升官发财，也不是成名成家，而是能够自食其力，独立工作，具有幸福感与成就感。那就更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目前，从世界上的情况看，能够配得上符合创客时代的学校很少见。麻省理工、斯坦福大学可能勉强算数。

反而是还在创客时代还没有正式到来的时候，我所知的只有两个学校符合要求。一个是创办于1921年的英国的夏山学校，一个是二战前日本巴学园。华德福可能也不错，因为了解不多，不做评论。

未来社会学校的发展方向，必然就是夏山学校的大致样子。

还有一种符合创客时代要求的模式就是在家上学。在家上学的孩子们可以利用QQ群、威信群、专业团队、以及空中课堂来学习。可以请一些学者朋友做指导。在家上学能够充分自由地选择喜爱并适合自己的导师、学习内容、课程。其实这不需要太多的费用。这样的学习完全可以自主、自由，完全可以做到私人订制。

童话大王郑渊洁的做法比较值得借鉴。他尊重孩子意愿。儿子不喜欢去学校上学，他就让他在家读书；女儿喜欢去学校，他就让女儿去学校学习。后来两个孩子都成才。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让我们学会放手，相信孩子，相信孩子的创造力。

（张荣锁：中国创造学会理事)